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应渊用歇菜换来的衣服华丽繁复,鱼精的胖手左右开弓,摸来摸去也找不到接口,怎么都解不开。
唐周拼命调动所有能用的真气,一掌拍在鱼精胸口,真气枯竭经脉受损,疼得他瞬间就呕出血来。
鱼精不防被击中,后仰着躺到地上。
若是唐周功力还在,鱼精此刻必然归西,可是唐周拼尽全力的一击,其力道就只能把鱼打下床。
仅此而已。
鱼精的两缕胡子随着溜圆的腮帮抖动,“美人儿,你惹到我了。”
他再不去找什么衣裳的接口,粗暴地撕开新娘的衣服,唐周不是女子,不会穿什么肚兜,衣裳撕烂,登时露出洁白的肩膀与胸膛。
“嗯?”
鱼精愣在当场,他娶了几十个老婆,姿容各异,美貌不一,可是确是第一次,见到胸口一片平原的新娘。
男人!
鱼精的全部意识永远停在他震惊的这一刻,因为一阵毁天灭地的力量袭来,瞬息间让他灰飞烟灭。
唐周努力侧头去看,老神仙来救他了,应渊恢复了就好,他的心登时落回肚子里,被鱼精上下其手,太奇怪也太丢人了。
他说不出话,躺着等老神仙过来解围,但是不知道为什么,应渊一直站在那里,不说话也不动,他担心人旧伤发作,拼了命地移动身体,激得喉咙又是一甜,血顺着下巴流到脖颈,在白皙的胸膛绽开了花。
一阵法力激荡,空气中的香味散去,唐周感觉身上没有那么疼了,转头望向应渊,却感觉对方不太对劲。
应渊应该是从床上直接赶来的,只穿了一件中衣,莹润的玉足踩在冰凉的石板上,本能地瑟缩,唐周看了十分心疼。但是老神仙眉心的神纹一直在闪,最终从白色变成红色。
“你哪里不舒服?快说话呀,要不你先把我弄起来,你再倒了我们就都得躺着了。”
应渊眼前迷蒙一片,不由单手扶额,他晕倒之后被一阵心悸惊醒,是下在唐周身上的护身咒被破了,顾不上自己,一个瞬移就赶过来,结果眼睛刚能看清,就看见唐周被欺辱,无边血色再次糊在眼前,他想都不想,挥手便让那妖物灰飞烟灭。
可是唐周躺在那里,竟让他升起了旖旎的心思,默念静心咒抗拒那股不知何处冒出来的邪火,身体中一股暗藏的力量竟是猛然冲出,让他把不该有的念头无限放大。
他抵抗不住,不得不遵循本能,走向一直放在心底的人。
唐周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天,原有的世界全部崩塌,对爱有了新的体会。
他的精神与身体,全部在最短的时间内崩毁重组,什么兄友弟恭,本是一人,他就是造物主开出来的玩笑。
什么高冷禁欲执法严明断情绝爱的清冷帝君,明明是为老不尊风骚满腹欲求不满的衣冠禽兽!
幸好他跟颜淡彻底结束了,不然他根本看不起自己。
唐周很累,身上疼,心更累,老神仙不如不管他中的迷药,晕过去也好过清醒的折磨。
过了不知道多久,鱼精准备的红烛都燃尽了,应渊才停下来。他眉心的神纹还是红色,不过以他重伤未愈的身体,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。
唐周眼看老神仙砸在自己身上晕过去,即使到了这一刻,他还是隐隐的担心对方是否安好。
可那只有一点点,面对这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,就多了道红色神纹,他再也没有照镜子的欣喜,生气地扭过头去,眼不见为净,然后——累睡了。
这一次,他的梦里根本就没有颜淡了。梦都知道他没脸见颜淡,取而代之的是被锁链树枝死死捆绑在树上的老神仙,一道道雷狠狠地劈,老神仙痛苦地嘶吼,最后呛出血来。
血色映进他的眼眸,即使是在梦里,他已经气得想把老神仙打死了,可是应渊吐血,他还是心疼。
他走到应渊身边,老神仙的血蹭到身上,明明蹭在手上,他却感觉胸口湿湿的,用手去摸,都是红的。
唐周立马清醒过来,回到现实,应渊在他身上无声地呕血,也不知吐了多久,鱼精特意布置的婚房看起来已经像一个凶案现场了。
鱼精确实死在这里,好像也没毛病。
他晃晃脑袋,把莫名其妙的想法摇走,现在可不是乱想的时候。他拿了一个枕头放到一边,垫高了才把应渊的头放上去,堂堂帝君,可不能被自己的血呛死。
把人放到一边躺好,他才起身做下一步,一坐起来,暴起的疼痛让他骂出声来,举手就想锤死旁边的罪魁祸首,可是看人那个惨样,只能照腿轻拍一下暂且解恨。
应渊绝对干不出如此离谱的事情,用脚都能想得出来,所以到底为什么,还是等人醒了再兴师问罪的好。
幸好旁边就是泉眼,鱼精接到亲就把水源的禁制解了,他拿个盆就能到旁边接水,不然就老神仙现在这德行,村里想有水还要等很久。
他跪在床边,沾了帕子给老神仙擦血,新呕出的都是鲜红的血,不是瘀血,也不像中毒,这样的伤是最恐怖的,说明人已经损了根基,施救痊愈都很困难。
唐周觉得应渊去看的一定是个假医仙,没想到天界居然能让如此沽名钓誉之辈司掌医药,这不是害神吗,什么玩意儿!老神仙没用药之前只是些许虚弱,休养一阵病的更重了。
一直失血不是办法,作为一朵三千年四叶菡萏的受益者,物尽其用才是对身怀异宝的尊重。唐周从葫芦里拿出了一些从衍虚天宫摘来的药草,当场炼丹。
药材都是千年起步的滋补灵药,出炉之前再点上他的血,大功告成,喂给老神仙再辅以真气化开药力,何愁人不醒来。
只是应渊比唐周还难以面对,甫一清醒,立刻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,凤冠霞帔的唐周,香肩半露的唐周,鱼水之欢的唐周……
心疼与愧疚灭顶而来,他没有脸面待在这里,摇摇晃晃地起身,张口就喷出一大口血。
“你能不能消停点,我刚用一炉药给你止血,你再折腾我辛辛苦苦炼的丹药全废了。”
应渊的眼前有血色,有花点,光怪陆离的隔膜阻拦他看清整个世界,最终迷离的色彩被一片黑暗取代。他头痛欲裂,脚步一顿,直直向旁边倒去。
唐周匆忙上手去接,动作大了,抻的他又是一疼。
老神仙的眼睛迷茫地睁着,里面却没有了任何光彩,唐周大惊失色,举起手到人面前晃了晃,丝毫回应也无。
“你在这儿等我一下,我把这里的事情了结,然后我们马上回衍虚天宫。”
老神仙,现在已经是老瞎子了,抓住小天师的手不让人离开,嗫嚅道:“不用管我……我……”
“说什么屁话!不会说话就闭嘴。”
应渊这样,唐周是如何都走不开了,但是收尾又不能不做,思来想去,以剑支地,单手画阵,行召唤剑灵之术。
仞魂剑灵应召而出,剑随主人,是个英气的男孩子,一身劲装飒爽凌厉,双目炯炯有神,恭敬地向唐周见礼。
唐周与仞魂早已人剑合一,仞魂领了吩咐就去村子处理后续,把阿郎带回阿秀身边。
就是交待仞魂这么一会儿的功夫,小瞎子已经摸索着走出了老远,蹲在一个地方安静地呕血,唐周才走过去,人又晕了。
发冠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下来,乌发凌乱地洒在后背上,像无根的海草,可怜巴巴的。
面对这样的应渊,唐周如何都生不起气了,只能当是被狗咬了,给人治伤才是要紧。
虞临泉灵力最强之处就是泉眼,给他们行了好大的方便。唐周身上沾的不可描述的东西急需沐浴,应渊吐不尽的血擦也擦不完,凌空移物方便是方便,就怕入水时再把毫无知觉的帝君呛到,所以尽管身子像散了架一样,唐周还是亲手把人抱进泉水放好。
水是活水,吸收灵力疗伤的同时,脏东西也冲走了。
修行无岁月,可唐周肉体凡胎,太久不吃东西,饥饿是无法避免的。况且应渊昏迷不醒,不食人间烟火也做不到,每隔一段时间,唐周就会从泉水中出来,找东西给两个人填肚子。
他自己倒是好办,有吃的就行,可是应渊除了丹药,就是喂水都能漏出去一半,再过一会儿,好不容易喂进去的一半也会被血冲上来,相当于白喂。
就算是神仙,一直失血也不是事儿啊!不过也幸好应渊是神仙,普通人这样,早就凉透了。小天师觉得这些血白白流掉会出大事,默默用葫芦收着,希望应渊好了还能用。
泉眼之外的水域有很多鲶鱼,厚厚的嘴唇,大大的腮帮,再加上长长的须子,唐周总感觉类似的面貌在哪里见过,那死了的鱼精不会就是鲶鱼精吧。可是他在鱼精家里住了好几天,除了照看应渊,什么与魔物有关的东西都没发现。
唐周把不好的情绪都发泄给手里的鱼,鲶鱼大补,无论如何,都得让应渊喝进去,哪怕一点。
用碗用勺子灌的倒的都试过了,全都不行,少年天师自己喝了一大口,大义凛然地给昏迷中的人渡过去。
他闭着眼睛,浑然不知对面眼睫如蝶翼翩然舒展,灿然星眸重获神采,刹时震惊成滚圆。
唐周汤喂到一半,嘴里还有半口没喂出去,被打断本能地咽进肚里,这一耽搁睁眼也来不及说话,气得他把汤碗使劲往地上一拍。
应渊不见了。